今天鱼口不好，在抖音上闲逛。刷到了一个博主写到时隔多年后，葡萄、外公和她的故事。通篇读完，觉得众生相是如此的相似。恰好前段时间我家外公身体不适，几近绝境。还好近年来医学技术突飞猛进，辗转求来的两针特效药效果奇佳，算是极大缓解了病情。

       得知外公病重，我从外地返家，隔着玻璃见到外公的那一刻，我的大脑在飞速旋转，在我的认知里，我还无法接受一向精神矍铄的外公突然就病倒了，身体上插满了供他维系生命的各种管子。总是说上次回家，他一顿还能吃两个馒头，却已经忘记上次回家已经间隔了许久。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国家计划生育形势严峻的时候，我恰好又是计划之外的那个孩子，出生第三天就被外公抱走了。从此以后，外公就骑着他的凤凰牌自行车带着我和外婆过上了走亲访友的日子，外公后来说起这些事总是感慨自己的年轻时体力真好。农历二三月份，那时宿州的天气还不是太暖和，他骑自行车载着我和外婆去姨姥姥家，吃完早饭出发，到姨姥姥家还不误晌午饭。出发时穿着袄子，到达只穿一件单衣。下午他又要赶回家忙活着家里、田里的活计。过不了几天，计划生育工作者来访，我们就又要奔赴其他亲戚家。后来政策稍稍放松，我们便不再东奔西走，只是我还是无法回家，便一直在外公身边长大。

       还记得十多岁时，我喜欢上了钓鱼。在暑假时就总能看到一老一小、一前一后，他扛着锄头、我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往河边走。他在河堤上除草，我在下面钓鱼。过不了多久，外公便会喊一句，崽崽钓到鱼了没来确认我是否安全，那时的我回答他的这些问题总是很不耐烦，觉得非常无趣，今日回想起来才知良苦用心。

       上初中时，我回到父母的身边。回到城市里，觉得一切都很新鲜。那时外公每周末都会坐上班车到城里来看我，每到院里石榴成熟时，他便会挑最红的那些送给我，可是那时的我太不懂事，总是在敷衍他给我的爱意。

       步入高中，学业繁重，每周只有周末一天休息。到了高三，更是只有周末一个下午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几乎一整年都没回老家看过，每次外公过来，也只是吃饭时匆匆聊几句，他也生怕打扰到我的学业。有一次他误了回去的班车，算是时隔这么多年我们爷俩又躺在了一张床上。那一晚他跟我聊了一晚上的家长里短，一夜都在担心他养的鸡有没有回家睡觉。我们随着知识的增长和眼界的开阔，我们的心中装的事情越来越多，可是在他的眼里，他只关心他的鸡有没有回家睡觉，他的崽崽什么时候能回家陪他吃饭。

       后来，升入大学、参加工作，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总是要到过年或者中秋才能回去。我总觉得外公会一直在那等我，正如那个坐在田垄上催我收竿回家吃饭的傍晚一样。今年清明，他执意要回去扫墓。到了陵地，他自顾自地说道，这估计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来喽，下次再来，就要和你们这些老伙计躺到一起了。他甚至还给自己选好了安歇的地方。我搀扶着他坐下时，我才觉得原来那个夏日清晨走在我前面身形无比挺拔的老头已经苍老成这个样子。瘦的像纸片一样，手臂无力垂在空荡荡的袖子里，一阵寒风就能将他吹走一般。

        今日我坐在汴河河畔垂钓，感思良多。身为钓鱼爱好者，这么多年技术倒是没有任何增长，还像幼时一样，空军为多。但是好在当年催我回家吃饭的人还在，我会买几条鱼回家炖汤，然后跟他抱怨今天鱼情不好，只搞到了这么几条。

       不知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久，只是希望时光能够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合周寿颖高速第一驻地办 刘文学